他终于忍不住,抬脚狠狠在顾少室鞋上踩了一下,趁着顾少室吃痛的瞬间使力拜托桎梏,步子一迈,站到陆景辞身边。
说实在的,如果这场戏让季玉心来演,一定要比他做得好,说不定现在还能主动攀上陆景辞手肘,但恕楚月安实在是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矫揉造作,想了想还是作罢,只是面色微白,朝陆景辞身旁又靠了靠,头颅垂下,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:
“殿下,臣女实在担心。。。。。。”
对付陆景辞这样的男子,适度装柔弱是再好不过的伎俩,是以陆景辞显然被楚月安这套动作所取悦,脸上怒意消了些,身子微侧挡在楚月安面前,接着冷声朝对面的顾少室道:
“丞相日理万机,看来也无暇陪柏舟处理此事了,既如此,便早些离席吧。”
说罢,他吩咐身后:“来人,送丞相出宫。”
等楚月安和陆景辞赶到偏殿,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。
这个“处理”,倒不是宫里哪位手握实权的皇后还是贵妃出面息事宁人,而是彼时恰好在场的三皇子陆景贺,仗着皇子身份逞了一波威风。
陆景辞:“没想到威名在外的昭武少将军竟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,不知要是陛下知道此事,西南战事军功封赏,将军府又能得几两呢?”
楚月安一进门便听到此句,正要发作,楚逸骁却比他反应更快:
“三殿下这是要敲打将军府?”
他早已从榻上起身,却只是轻轻看了眼床边微微垂着头,面色不安的顾梓筱,并未多言。
既是接风宴,楚逸骁身上穿的自然不是什么重甲,不过平常料子制成的一袭黑衣,无甚花纹,也无甚装饰,甚至因为他向来习惯轻简,体魄又比旁人好,在这数九寒冬的天气里,竟也没披一件外袍,领口微微敞开,甚至能看见几道陈旧的刀痕。
陆景贺显然被他这话气势惊了一惊,他虽被楚月安与顾少室暗中联手做局没能入朝为官,却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懂任性妄为的傻瓜皇子,骨子里已经浸淫透了雍都官场说话留七分的习气,乍一碰上楚逸骁这个毫不拐弯的,可不就是要惊讶么。
楚逸骁越过顾梓筱,扭了扭手腕,走近门前,先是见到了站在门边的楚暮河与陆双婵,接着视线外移,便是恰好走入庭院的楚月安和陆景辞两人。
他朝楚暮河略略颔首,又拱手对着陆景辞行了一礼,这才转向陆景贺:
“一来,臣与顾小姐清清白白,臣不过宴中疲乏,来此休憩片刻,不想被人吵醒,醒来又恰好见到顾小姐在床边而已。”
“二来,”楚逸骁紧接着道:“西南战事,论行封受赏,吕副将当居首功,臣不敢自专。殿下若是拿军功挤兑昭武将军府,倒是有些狭隘了。”
“可是。”没想到先开口的是门边的四公主陆双婵,她身量看上去比生日宴那会似乎拔高了些,神情有些不忿,伸手指楚逸骁:
“可是我分明看到你和她前后脚进的偏殿,还在里面待了许久,你说你和她清清白白,又无外人证词,凭什么信你?”
“将军说的是实话!”
出声的人自然是作为当事人之一,却从方才起便一言不发的顾梓筱,她仍旧身穿楚月安初见那日的一身紫衣,衣衫整洁齐整,的确不像是发生过什么。
“我。。。我只是看将军离席这么久,怕有心之人想趁此机会谋害将军,这才偷偷跟入殿内。。。。。。”顾梓筱咽了咽喉咙:“我可以保证,我和将军之间什么也没有。”
陆双婵仍是不信,叉起腰:“若真如你所言,那你为何又在偏殿中待了这么久?”
这个答案,在场的楚家三兄弟和顾梓筱本人内心都再清楚不过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梓筱对楚逸骁仍心怀思慕,这话却不能对陆双婵乃至陆景贺明说。
因为什么,因为先不说大哥对她心意如何,顾梓筱都注定做不成楚逸骁的正妻,而顾氏身家地位摆在那里,难不成她能自降身份当个妾室吗?
退一万步,就算顾梓筱愿意,顾少室也必然不会同意,若是他果真有此意,又何必让白止给楚暮河下药?
楚月安看着眼前这幕,心头总算看得清楚。
顾少室动不了楚月安的婚事,便打算让顾梓筱嫁入楚家,而且,是嫁给他二哥,楚暮河。
好歹毒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