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像一粒微尘在无垠的黑暗中漂浮。
她大概还没死透?或者,这就是死后的世界?自己的右臂破碎成几块,却还能漂浮着连接在一起。弗里娜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,却没有传来预期的痛感,只有一种虚无的触感。
这感觉……不像活着,但按理说,她不该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。
想到这点,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熟悉的、揪紧般的涩意,即使在这种状态下,情感的烙印依旧清晰。
万籁俱寂,唯有潺潺的流水声打破这片死寂。她低头,发现自己赤着脚,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。
脚下是细腻的沙砾,在绝对的黑暗中竟自身散发出微弱的荧光,如同铺洒了一地的星辰碎片。
头顶并非天花板,而是一片浩瀚的、清晰得不可思议的星空,星星明亮冷冽,光芒足以照亮这片奇异的空间。
一条清澈得不可思议的河流在她身边缓慢流淌,河水无声,却带着生命流动的韵律,翻涌的浪花透着深沉的蓝。
她不由自主地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,漫无目的,不知走了多久,终于看见前方一个身影蹲在河边。
那是一个女巫,她穿着样式古朴的巫师袍,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河中央,仿佛在凝视着什么迷人的景象,连弗里娜的靠近都未曾察觉。
弗里娜停在她身边,沉默地凝视着她。
不知看了多久,女巫终于被这专注的“凝视”惊动,猛地站起身。
“看什么看?爱上我了?”女巫先声夺人,语气带着一种古怪的冲劲儿。
弗里娜难以回答这个问题,于是只是继续看着她。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,直到那女巫极不耐受这种安静,烦躁地拍了拍袍子。
“欢迎参观爱河,”女巫突然变脸似的,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,“前方景色需要收费,一人一百万金加隆。”
弗里娜下意识地摸了摸白裙空空如也的口袋,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,跟别提支付一百万加隆了。
她有些无语,于是终于开口。“你就是……那个传说中的……?”
她的话语带着迟疑,她大概猜得到这位女巫的真实身份,但关于这条项链初代女主人的传说,她在家族记载和霍格沃茨的流言中听过太多版本。
“当然是我。”女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双手叉腰,“还能是谁?”
弗里娜打量着这位女巫,在她的想象里,这位能让那位才华横溢的男巫倾尽所有、甚至试图挑战死神的女巫,该是何等风华绝代、气质超然。
可眼前的这位,样貌却只能算得上清秀,个子矮小,顶着一头蓬松的、不太服帖的羊毛卷发,脸上点缀着几颗俏皮的雀斑,说话还带着点难以辨明地域的、怪怪的口音。
“所以…我现在是死了吗?”弗里娜问。
女巫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弗里娜一番,然后伸出手,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她的额头。
“真没礼貌!你你你你你!”她气得有点结巴,“你们怎么都继承了他的笨啊??就不能继承我的聪慧吗?”她几乎是跳着脚。
“喜欢的人死了就死了呗?死了再找不就得了?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,巫师真能战胜死神吗?”
她顿了顿,又挺起胸,带着点小骄傲:
“最后还不是得靠我。”
“幸好本人在霍格沃茨期间积极帮助同学,在零碎珍奇积福积德,才给你们带来这些福报。”
好外向,好阳光,好聒噪。这是弗里娜对这位祖先的第一印象。嘴有点贫,言语间透着一股被人保护得很好、未经世事磋磨的天真。
不等弗里娜回应,女巫便开始了喋喋不休的独白,仿佛要把积攒了几个世纪的话一口气倒完。
看来,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,年岁长的存在总喜欢讲故事。由于掏不出那巨额“过路费”,以及这位是唯一在这里的存在,弗里娜只得按下性子,耐心聆听。
女巫开始讲述一个听起来有些俗套的青梅竹马的故事,事无巨细,充满了生活化的琐碎。
故事里的男孩和女孩是世交,二者关系本该融洽,但第一次见面,就因为小事差点打起来,最后还是女孩占了上风。
二者又同时来到了霍格沃茨,由于女孩成绩实在太差,男孩不得不听从父母之命帮助女孩讲授功课,两人在吵吵闹闹中莫名其妙地坠入爱河,结婚生子,并一起创造了那家传奇的魔法杂货店——“零碎珍奇”。
这位女巫坚持要用粉色招牌,即使男巫觉得金色更正规,却被她以“不够显眼”为由否决,他只好像过往那样无奈妥协。
她的描述充满了生动的细节,成功地将那位神话传说里的符号人物,拉回到了充满烟火气的、活生生的“人”。
正当这两位巫师在恩爱里把零碎珍奇开下去,生意红火,蒸蒸日上,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时。
故事的结局,是女巫在一次危险的魔法道具集体暴走事故中意外丧生。
“唉,那时候匠人做装备一点都不用心!”她叹了口气,用一种近乎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死因。
接着,她的语气又变得昂扬起来,细致地描述那个男巫究竟是多么厉害,为了能联系上神灵,怎么努力学习如尼语,又自创了无数咒语,其中一些至今仍被记载在魔法史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