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晚朔漠王会来。”
贺兰阙正看得兴起,闻言动作一顿,侧头看向他,眼神中带着警示:“你可别做傻事。”
闻时钦轻笑一声:“我在你眼中,就是这般鲁莽之人?”
“也是。”贺兰阙思索了一瞬便释然,“咱们之中,谁都没你这般恋家惜命。”
闻时钦抬眼观了观天,夜色已深,星河黯淡,天狼星赤红如血,隐隐透着不祥之兆。
他收回目光,拍了拍贺兰阙的肩膀,语气轻快:“走了。”
贺兰阙收起酒囊挑眉:“看什么呢?难不成你还会夜观天象?”
“正是。”闻时钦眼底闪过狡黠,“方才我夜观天象,见紫微星旁有异光,预测朔漠近来将有圣女降世。”
“而且我掐指一算,日后怕是得圣女者,得天下啊。”
闻时钦说罢,便带上腰间的狐狸面具,迈着悠闲的步子下了台阶。
贺兰阙并未随他一同下楼,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摇了摇手中羽扇,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,耐人寻味。
数日来的零碎线索,突然在他脑中骤然串联,构成一幅完整脉络。
前几日他们在贫民窟救下的那名绝色女子,他当时只当是闻时钦耐不住寂寞,见色起意,才好吃好喝供着,又派人教她各种神术妙计。
如今想来,竟是要将那女子收为己用,再利用朔漠王迷信占卜的性子,行那美人计。
他轻笑一声,摇着羽扇快步跟上。
弹指之间,已是四月初七,苏锦绣却提前告知亲友,不必为她庆贺生辰。
今日恰是绣巷杂记中所载两年之期的最后一日,关乎她能否登顶汴京第一绣娘,更关乎她能否继续活下去。
然而书中对此语焉不详,并未直言她是否成功,这让她心中惴惴,忐忑难安。
索性她便打算在漱石居早早歇息,不再做无谓烦忧,一觉醒来,便能知晓结果。
苏锦绣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浅粉缎面寝衣,关了门窗,躺进自己那张小巧的月洞床上。帐幔放下,被褥松软,带着淡淡清香,帐顶悬挂的香包散发着安神气息,一切都助于安眠。
意识沉沉,正欲渐入梦乡,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,伴随着步月的呼喊:“姑娘!姑娘!”
苏锦绣的美梦就此被打断,无奈地叹了口气,随后起身,前去打开房门,略带倦意地问道:“何事如此慌张?”
步月喘着气道:“姑娘,逢家大公子来了!”
“啊?”苏锦绣心头一惊,以为出了什么急事。她来不及细想,只在寝衣外匆匆罩了件披风,一边往外走,一边吩咐步月:“快,先引大公子去正厅稍候。”
苏锦绣一踏入正厅,便见一身绯色官袍的逢寻背对着她,负手而立,身姿挺拔如松。
那冷峻的背影,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。苏锦绣心头一紧,竟莫名生出一种他是来查案的错觉。若非问心无愧,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。
她定了定神,急忙上前欲行见礼,脚下却忽被一物牵绊。低头看时,却是糯团子似的小清羿张开双臂,紧紧环住了她的小腿,大眼睛忽闪忽闪。
苏锦绣心中一暖,笑着弯腰将他抱起,再款步走到逢寻身侧,轻声唤道:“兄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