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号炮之后,吴峰也是头一遭看到这样规模的“科仪”。
天空晴朗,万里无云,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。
韩云仙站在了“法坛”之上,是此次“科仪”之中,毫无意外的中心。
号炮之后,李道长将手中。。。
风铃的余音尚未散尽,林晚手中的红笔停在纸页边缘。她缓缓抬头,目光穿过教室敞开的窗棂,落在那根悬于屋檐下的细绳上??那只断翅的风筝正轻轻摇晃,像被谁的手掌托着,在春风里荡出一个缓慢而温柔的弧度。
四圈。
她数得清清楚楚。风绕屋檐转了四圈,不是三圈,也不是两圈。这是从未有过的事。
孩子们说,亡去的孩子们若还惦记活人,便会化作风,悄悄绕亲人家三圈,一圈报平安,两圈诉思念,三圈道珍重。可四圈……是谁多走了一步?是谁舍不得离开?
林晚放下笔,指尖抚过日记本上稚嫩的字迹:“老师,我梦见一个小哥哥教我折纸船,他说要顺着溪水漂到青海湖。”署名是“小禾,八岁”。她心头一颤,这名字,分明是当年祭坛名单里那个最早消散的魂??CM-7-0013-H,林禾,她的儿子。
可他已经走了。他亲口说要去陪更小的孩子,变成风,护他们一路成光。
那现在推着风筝的是谁?
她起身走向窗边,手指刚触到风筝线,一阵微凉掠过腕间,仿佛有人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。与此同时,墙角那台老旧录音机忽然自行启动,磁带沙沙转动,传出一段断续却清晰的童声:
“妈妈……我回来借个东西。”
林晚猛地后退半步,心跳如鼓。这不是广播,不是幻听。这声音来自她藏在柜底的私录带??那是五年前,她在儿子病床前录下的最后一段话。当时医生说他已脑死亡,但她坚持相信他还听得见。她一遍遍念童话,唱儿歌,甚至模仿他最爱的动画片配音。而这卷带子,自从忆归堂那一夜后,就再未开启过。
可此刻,它自己醒了。
“借什么?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。
录音机里的童声笑了,轻得像羽毛落地:“借你的记忆啊。系统残核休眠时炸出一道逆流数据,把一部分‘共感池’撕开了口子。有个孩子卡在夹缝里,回不去,也醒不来。他是最后一个被录入系统的实验体,编号CM-7-999,没有名字,只有编号。”
林晚浑身发冷。
CM-7项目末期,为了测试极端情感对意识锚定的影响,研究团队曾秘密接入一名濒死孤儿的大脑,作为“纯净共感源”。那人从不知父母模样,临终前唯一执念是“想被人叫一次名字”。项目终止后,他的数据被视为无效样本,直接封存。没人记得他,连阿禾的档案里都只有一行冰冷备注:“无亲属关联,建议清除。”
可现在,他困在生死之间。
“你要我……帮他?”林晚问。
“你不帮他,我就没法回去。”童声顿了顿,“我不是回来了,我只是裂了一丝意识出来。妈妈,你得再演一次傩戏,但这次,不是接引亡者,而是闯入禁区,把那个没名字的孩子拉出来。”
林晚闭上眼。
又要戴上面具了吗?又要让地脉吞噬她的记忆吗?上次她失去了婚戒的模样,下次呢?会不会忘了丈夫的名字?忘了儿子的笑容?忘了自己为何站在这里?
但她知道,不能拒绝。
因为那个孩子,也曾被人遗忘。就像她儿子差点被抹除一样。
第二天清晨,林晚背着一只旧布包上了山。包里装着三样东西:一枚孩童傩面、一瓶蓝花浸泡的露水、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??照片上是个瘦弱男孩,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,站在实验室门口,眼神空茫。这是她昨夜翻遍尘封资料才找到的唯一影像,拍摄时间是CM-7关闭前三天。背面写着一行小字:“实验体999,共感指数9。8,建议保留观察。”
她将照片供在忆归堂中央的石台上,点燃三支香。
小满和阿禾随后赶到,身后跟着老人与几位曾参与大傩的村民。没人说话,但他们眼中都有决意。
“这次不一样。”老人拄着拐杖走近,“以前傩戏是为了送别,现在却是逆行。你要以生者之躯,踏入‘未命名之隙’??那是所有被系统丢弃的记忆碎片汇聚之地,比地脉更深,比幽冥更暗。”
“我能进去多久?”林晚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