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有太医每日去看诊。”
崔泓不意外得到自己兄长这样的回答,他语气依旧略显无奈:“兴许表妹知道兄长去了,一高兴,病也好得快一些,如此便有用处了。”
崔淮眉心微蹙:“为何?”
被反问,崔泓似一怔:“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,兄长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“不过兄长真的不关心表妹的病情吗?”
他觑着崔淮神色,“虽是风寒,但一个不好,也能要人性命。”
崔泓去而复返,崔骊珠不无惊讶,而在瞧见与崔泓一道出现在云溪院的崔淮时,她惊讶之余又心情复杂。大哥哥居然主动来探望芸娘了,往日她生病大哥哥也不是每次都会关心她的。
“二哥怎么又回来了?”崔骊珠低声问。
崔泓道:“路上遇见大哥回府,便又同大哥来一趟。”
崔骊珠认命般看一眼崔淮,上前一步,细细说起沈云芝的情况。
崔淮安静听着,视线落在床榻上那人的身上。
病中的沈云芝素面朝天,发丝凌乱,再无平日精心梳妆打扮的俏丽模样。纵然昏睡亦是眉心微拧,昭示她睡得不甚安稳。然而她本肤白胜雪、杏面桃腮,此刻面如白纸,更显得无害,亦更添娇弱意味。
柔弱至此却有胆量以金簪伤人。
那样的柔弱不过是她身上一层伪装罢了。
沈云芝醒来时,崔淮已经离开。
崔骊珠守在旁边看秋月喂她喝粥吃药,酸溜溜道:“连大哥哥都这般关心你,还不快好起来。”
“殿下如何会得空?”
灌下一碗黑漆漆的药汁,沈云芝虚弱问。
崔骊珠最怕喝药,看她这般,只觉得自己嘴里也跟着发苦,忙塞了颗牛乳糖给她:“二哥哥说半道遇见大哥哥刚回府,便同大哥哥又一起过来。”
沈云芝吃着牛乳糖,冲崔骊珠歉疚一笑:“辛苦骊珠照顾我。”
崔骊珠冷哼:“你莫得意,此番你生病便不同你计较,往后不许你再故意接近我大哥哥。”
沈云芝但笑。
药劲儿上来,她犯起困,很快再次睡去。
这一场病折腾沈云芝许久。
退烧后,又休养过七、八日才痊愈。
期间楚王妃、崔骊珠日日来看她,崔泓偶尔得闲也会来云溪院。
唯有崔淮再未出现过。
这些时日没有任何与崔旭有关的消息传至沈云芝耳中,那天夜里便果真似什么都不曾发生。她却不认为这桩事情已经过去了,崔旭那一夜只是不得不收手。
仿佛一场病的时间,天气愈发燥热。
下厨做些应和时令的莲子糕,别有心思的沈云芝借道谢之名去了栖云居。
崔淮正在水榭里弹琴。
林跃引她过去,琴声未止,她步入水榭,安静落座,没有打扰。
沈云芝从前便曾听过崔淮弹琴。
他于琴一事颇有造诣,弹得一手好琴,她同样借学琴之名纠缠过他。
事实上,她从不认为自己能强逼崔淮做任何事,因而无论是教她骑马射箭抑或指点她弹琴,皆被她认作过崔淮对她另眼相看的证明。崔淮内心却只认作拙劣把戏,在后来一并同她算过些无耻的账。
沈云芝视线从那把名贵的琴上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