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周岁宴,乃国之大典,宫内宫外早已筹备多时。
皇宫张灯结彩,钟鼓齐鸣,一派喜庆祥和。
太极殿前广场,筵席如云,文武百官、宗室亲王、勋贵外戚皆按品阶入座,觥筹交错,笑语喧哗。
所有人都知道,今日不仅是太子的好日子,更是被皇后以头风静养为由隔绝数月之久的皇帝,首次公开露面。
许多人暗中揣测,今日这盛大的宴会,是否会演变成另一场风暴的中心?
吉时将至,礼乐声变,变得愈发庄重恢弘。
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,帝后仪仗缓缓而至。
孟临渊今日身着更为隆重的皇后祎衣,九龙四凤冠垂下细密的珍珠旒苏,遮掩了她部分面容。她步履从容,一步步走上御阶,立于龙椅之侧。
而更引人注目的,是她身旁的萧彻。
他穿着许久未上身的明黄龙袍,头戴十二旒冕冠,在两名内监看似搀扶,实则隐隐挟制的陪同下,一步步走向那许久未坐的龙椅。
他的脸色是一种极力修饰后仍难掩的苍白与僵硬,步伐略显虚浮,但腰背却挺得笔直,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帝王的尊严。
他的出现,瞬间引动了席间一片低低的哗然。许多大臣神色复杂,有人激动,有人担忧,有人则纯粹是好奇地审视着这位久未露面的天子。
“陛下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
“皇后娘娘千岁!”
山呼之声如潮水般涌起,打破了瞬间的凝滞。
萧彻张了张嘴,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孟临渊微微抬手:“众卿平身。”
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皇帝。“陛下如今病重,无法言语,众卿不必拘礼。陛下虽口不能言,然心系太子,更心系江山社稷。今日见此四海升平,君臣同乐之景,陛下心中甚慰。”
朝臣们又齐喊了句谢陛下,起身。
萧彻脸都黑了。可惜他离诸臣太远,没什么人能注意到他,即便有察觉到不对的,也默默装作没看见。
笑话,陛下都不能说话了,何必这个时候和皇后对上,即便日后萧彻翻身,他又不能把在场的人全都罚一遍,说自己没看见难道萧彻还能反驳不成?
孟临渊与萧彻一同在御阶上落座。龙椅宽大,她却只坐在一侧,将中心位置留给了萧彻,姿态做得十足。
萧彻僵硬地坐着,双手死死抓住龙椅的扶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能感觉到下方无数道目光,他看到了站在勋贵队列前方的国公们,看到了神色复杂的安亲王、成王,也看到了文官队列中,低着头的宋侍郎。
礼官高唱流程,先是繁琐的祭祀、告庙,随后便是太子亮相。
奶娘抱着身穿明黄小龙袍、头戴小金冠的太子走上前来。孩子被教养得很好,白白胖胖,面对如此大的场面也不怯场,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,甚至还对着下方咧嘴笑了笑,引得一些大臣露出慈爱的目光。
萧彻看着那个被冠以他嫡子名分的罗家子,心中恨意翻涌,几乎要冲破胸膛。他暗暗调整呼吸。
只要他开口,只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真相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