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什么呀?”袁晨曦蹲下身,用手语问他。
“我们一家人,”他认真比划,“在天上,不怕黑。”
她鼻子一酸,将他搂进怀里,在他发顶落下一吻。“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帮一个小女孩,很快回来,好吗?”
念安眨眨眼,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助听器,又指了指她背包里的录音笔,比了个“保护”的手势。
她笑了,眼眶却红了。“对,我们一起保护她。”
出发前,聿战送她到机场贵宾厅。他没多说什么,只是递给她一个密封档案袋。“这是我让律所连夜调取的类似判例汇编,还有几位专家证人的联系方式。另外??”他压低声音,“我已经联系了中央妇儿工委的督导组,如果地方不作为,他们会直接介入。”
她看着他,忽然觉得这个曾经冷漠疏离的男人,早已成了她最坚实的盾牌。
“你会担心吗?”她轻声问。
“会。”他坦然承认,“每次你走出去,我都怕你受伤。但我更怕你停下。所以,我只能站在你身后,替你扫清障碍。”
她踮起脚尖,吻上他的唇角。“等我回来。”
航班起飞时,天空湛蓝如洗。袁晨曦戴上耳机,播放的是念安录的一段语音:“妈妈加油!我是你的超能力!”
她闭上眼,心中默念:这一次,我也要为另一个孩子,点亮她的夜。
抵达梧州已是傍晚。团队连夜与当地妇联召开闭门会议。情况比想象中更糟??女童名叫小蕊,三岁时高烧致聋,父亲陈国强以“丢脸”为由拒绝送她入学,也不允许母亲带她就医。家中监控显示,他曾多次将孩子独自关在阴暗储物间长达数小时,甚至剥夺饮食作为“惩罚”。
更令人揪心的是,母亲李芳本身患有轻度抑郁症,长期被丈夫精神控制,连出门都要报备行程。她曾试图带着女儿逃跑,却被抓回后遭殴打,并被迫写下“自愿放弃抚养权”的协议。
“这不是教育问题,是犯罪。”袁晨曦听完汇报,声音冷静得近乎锋利,“我们必须立即启动紧急庇护程序。”
然而阻力随即而来。当地派出所负责人婉拒配合:“陈先生是我们镇上的先进工作者,平时表现良好,邻里评价也不错。这种家庭内部矛盾,我们不好强行干预。”
袁晨曦冷笑:“那你们有没有看过储物间的监控?有没有听过一个五岁孩子用手语一遍遍写着‘妈妈救我’?”
对方语塞,但仍坚持需“进一步调查”。
当晚,袁晨曦没有休息。她联合律师团队连夜起草公开信,并附上初步证据材料,准备通过项目官方平台发布。同时,她联系了曾在联合国合作的心理学专家,请求出具紧急评估报告。
就在她伏案工作时,手机响起。是一通陌生来电。
接通后,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颤抖的女声:“袁老师……我是李芳。我……我偷偷用邻居的手机打的……求您别放弃小蕊……她昨晚发烧了,我爸不让她吃药……她说‘想看看花’,可我家连一朵塑料花都没有……”
袁晨曦瞬间红了眼眶,却强迫自己语气平稳:“李女士,你现在安全吗?能不能带着孩子离开?”
“我不敢……他今晚喝多了……他在客厅看电视……我躲在厕所给你打电话……”女人抽泣着,“但我看过你的片子……你说过,沉默会让恶魔更猖狂……所以我……我想试试……”
“你已经在做了不起的事。”袁晨曦一字一句地说,“接下来,听我的。”
她迅速将通话内容转交法律团队,并申请人身保护令紧急通道。与此同时,她做出决定:明日清晨,摄制组将以“社区调研”名义上门探访,携带隐蔽摄像设备,力求获取第一手影像证据。
次日七点,阳光刚刚爬上屋檐。袁晨曦穿着朴素的志愿者马甲,带着两名工作人员敲响了陈家的门。
开门的是陈国强。五十岁上下,身材魁梧,脸上挂着虚假的热情:“哎哟,妇联来关心啊?我家没啥问题,孩子就是调皮,关一下也是为她好。”
袁晨曦微笑回应:“我们是来做听力康复宣传的,顺便了解下特殊儿童的家庭需求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屋内环境。狭窄的客厅堆满杂物,墙上贴着“优秀员工”奖状,茶几上散落着酒瓶和烟灰。而通往储物间的门缝下,隐约露出一角粉色布料??像是孩子的衣角。
“我能看看小蕊吗?我们带来了新的助听辅助设备模型,可以让她体验一下。”袁晨曦温和地说。
男人脸色微变:“她睡觉呢!不用看!”
就在这僵持之际,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从储物间传来??像是小手拍打木门的声音。
袁晨曦心头一紧。她突然蹲下身,对着门缝用手语打出一句话:“小朋友,你能看见妈妈的手吗?如果你听得见我的心跳,就轻轻敲一下门,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