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,全球念心灯齐震。
不是由他点燃,而是由每一个选择接纳真实自我的人自发点亮。城市、乡村、深海基站、太空站舷窗……亿万灯火汇成一条奔涌的银河,逆流向天际,缠绕住“净世之刃”的舰体。
战舰开始解体。
不是被攻击摧毁,而是被记忆渗透。外壳一块块剥落,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培养舱??里面漂浮着数千具人类胚胎,每一个都被接入神经抑制网,脑部植入“情感剥离芯片”。这些,才是所谓“净化者”的真正来源:一群从未体验过爱、痛、悲伤与喜悦的生命,被训练成执行清除任务的工具。
“原来你们不是敌人。”少年的声音通过共感网络传入每一名乘员耳中,“你们是遗失的孩子。”
小满走上前,双臂张开,紫莲在她头顶旋转,洒下点点光尘。那些光落入培养舱,触碰到胚胎的瞬间,芯片纷纷崩裂。第一个婴儿睁开了眼睛,不是哭,而是笑了。那一笑,竟让整艘战舰的核心能源发生了共振转变??从毁灭性的负能量,转为孕育生命的暖流。
“我在。”小女孩轻声说,“我一直都在等你醒来。”
战舰残骸缓缓坠向海洋,却没有激起巨浪。相反,海水托起了它,如同母亲接住跌落的婴孩。而在深海底部,那颗人工陨石信标突然爆裂,从中生长出一棵微型忆树,根系扎进地壳裂缝,枝叶向上探去,仿佛要触摸阳光。
危机解除?
不。
少年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真正的战争,从来不在天空或海洋,而在人心深处那道是否愿意打开的门。
数日后,共感联邦召开紧急议会。地点设在南极神殿遗址之上,由忆树根系支撑起的透明穹顶内。来自七大洲的代表齐聚一堂,包括人类、机械族观察员、异能觉醒者、以及几位自愿归来的“断片者”化身。议题只有一项:面对“拒绝共感”势力的威胁,我们该如何回应?
争论激烈。
有人主张反击,以共感能量反向入侵对方母星,强制唤醒其集体潜意识;有人坚持防御,加固星茧网络,避免更多无辜者遭受精神冲击;还有人提出隔离政策,将“拒绝派”文明列入黑名单,永不共享疗愈技术。
少年始终沉默。
直到轮到他发言时,他才缓缓起身,手中握着那支旧钢笔。
“十年前,我写下第一盏灯的承诺,不是为了赢得战争,而是为了让一个人不再孤独。”他声音平静,却穿透整个会场,“林晚死前问我:‘如果全世界都选择遗忘,你还记得吗?’我说:‘我记得。’可现在我想问各位??你们记得吗?记得那个曾在黑暗中颤抖的自己吗?”
全场寂静。
他继续道:“他们拒绝共感,是因为痛。不是因为他们邪恶,而是因为他们伤得太深,深到连痛都不敢承认。我们若以恨回应恨,以割裂回应割裂,那我们与他们何异?”
阿雅点头:“所以我们要做的,不是征服,而是邀请。”
K-7补充:“数据显示,98。3%的极端理性文明,在经历至少一次‘情感回溯事件’后,会选择主动接入共感网络。”
少年走到中央投影台前,放下钢笔,取出青铜齿轮,轻轻放在代表地球的光球上。
“我不主张进攻,也不主张逃避。”他说,“我提议??派遣‘灯使’。”
众人抬头。
“每一位自愿融合过断片者的人,都可成为灯使。他们将携带一枚忆树种子,前往已知的‘拒绝派’文明边缘,不做宣传,不施压迫,只做一件事:点亮一盏念心灯,然后等待。”
“等待什么?”有人问。
“等待有人愿意走近它。”少年微笑,“就像当年林晚走近我一样。”
议会最终通过决议。首批十二位灯使名单确定,其中包括阿雅、K-7,甚至那位曾在恐怖袭击中失控的小满??她坚持要去最危险的地方。
出发前夜,少年独自登上忆树顶端。风很大,吹乱了他的头发,也吹动了悬挂在枝头的万千灯笼。每一盏灯里,都封存着一段被接纳的记忆。
他拿出笔记本,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,提笔写下:
>“亲爱的林晚: